,清末民初，天津发生了一起重大诈骗案。案情前无昔人、后无来者，为那时市民听所未听、闻所未闻。事宜发生百余年，从尊长们讲述的故事中整理碎片撰写成文，借古以鉴今。现在太平盛世，社会协调，云云旷古奇案虽然不会再度发生，但综观现今社会之庞大，人世百态之错综，仍不失为一“警世醒言”，下面听我逐步讲来。,【一】,故事发生在天津新货场（现西货场），我爸爸曾经在那里扛过大个儿（扛大个儿——装卸）。有一年头冬来了一个年轻小伙子，身强力壮，魁梧高峻，岁数约莫二十明年，长的眉清目秀，斯文谦逊，不像一个卖苦力的。那里的人天天进收支出来来往往，谁也不大体贴天天都来了谁走了谁。这小伙子来了个巴星期，突然来了一位老太太，岁数不外五十岁，十分富态，由一个小闺女搀扶着，约莫十三四岁，秀气美丽，丫环容貌，后面随着一其中年男子，四十多岁，像是一个大户人家的管家。来到卸货现场，见了谁人小伙子老太太一把拉住，放声大哭：,“我的儿呀！你怎么跑到这来啦？这里是你呆的地方吗？两个月啊，可把老娘想坏啦……”,“等等，怎么回事？怎么回事……”小伙子被弄得丈二金刚——摸不着头脑。,工人们放下手上的活，一下子围过来，人人都以为异常稀奇，只见那老太太越发来劲儿，索性拉住小伙子哭天抢地：,“我的儿呀，可把老娘心疼死了，衣服穿得这么薄，就不怕冻着？家里好吃好喝好代偿，你怎么就忍心把老娘丢下呀……”,,听老娘哭得伤心，有人上前语言了，他把小伙子一扒：,“小伙子，说说是怎么回事？”,小伙子说：“你去问她吧，我基本没有这么个老娘，我娘在乡下种田。”,老太太急了，拉着小伙子又是哭又是踹，一只手攥起拳头乱捶他的肩膀：,“你这个挨千刀的，就这么狠心？连老娘都不认啦？我一把屎一把尿的容易吗？把你拉扯到这么大，说走就走？你丢下老娘不管没关系，家里另有两房太太和那么大一片家产我都交给谁去……”,小伙子也急了，拉开老太太的手：,“老太太，您认错人了。”,“你乱说，自己的儿子能认错吗？人人都说说，天下哪有这个理儿呀！”,“说得也是……”有人搭茬。小伙子继续说：,“老太太，您一口一个老娘，我身上有什么记号？”,“你把裤子脱了，看我说的对纰谬？”,,“您老说出来我就脱。”,又有人拦了：“别价您啦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，再说另有一个小闺女。”,一听说“小闺女”，谁人丫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，手扶地哭得异常伤心：,“大少爷啊，您饶了我吧，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，我不应把大奶奶的事情告诉您……”,“这就更没边没沿了，”小伙子说，“我管她大奶奶什么事，横竖没我的事。”,谁人管家上前了：“大少爷，话可不能这么说，您走了一小我私人轻松，全家人的日子可怎么过啊？两个月来快翻天了，好不容易找到您，您说老太太还会松手吗？”,“你们这都是认错人了……”,“俗语说，家丑不能外扬，大少爷，您说说咱家里的事能在这里抖落出来吗？”,大伙一听也对，认错人也没有这么错的，一小我私人错两小我私人错，三小我私人未必都忍错？再说又是来找儿子的。这真叫清官难断家务事，有话照样让他们自个儿回去逐步说吧，省得拖延大伙的功夫。于是又有人语言了：,“小伙子，依我说你照样先回去，把话说清晰了再回来。”,小伙子一听更急了，一跺脚差点没踩着谁人小闺女，那小闺女还在地上跪着呢：“我不去！”,小闺女匍匐于地请求道：“大少爷，您要是不回去在大奶奶眼前我就活不出来了，求您可怜可怜我，救救我这条小命吧……”,小伙子看这小闺女怪可怜的，加上大伙一劝，心动了。心想这才叫秀才遇上兵——有理说不清。去就去吧，探个事实也好。岂知这么一“探”没关系，故事里又套出了许多故事。,,,【二】,那是一个深宅大院，老太太由小闺女搀扶着走在前头，小伙子紧随厥后，谁人管家在后面追随。来到大门口小闺女拉了一下门铃，“支扭”一声门开了，开门的也是一个闺女，十七八岁，体态丰腴，俊俏风骚，瞥见老太太连忙出来搀扶，显得惊喜万状，对小伙子说：,“呀！大少爷，您可回来啦？！”——得！又多了一个认错人的。,小伙子随着走进来，谁人管家把大门关上，他们穿过一所院子，又有两三个丫环走出来，搀扶着老太太走进一间屋子，管家跟了进去。原先搀扶老太太的谁人小丫环就挽起了小伙子的胳膊，带他穿堂走巷，最厥后到一个大房间，只见内里装饰华美、家具新颖，象牙床挂着红罗帐，床上睡着一个尤物。见小伙子进来连忙揭开被子跳下床，身上穿着一件缎子睡袍，头没梳脸没洗的活像一个病西施。走近小伙子不知是有意下跪照样身体支持不住，搂住他逐步溜了下去。这一溜把个小伙子溜得全身上下像触了电，然后谁人尤物跪在地上哭诉着说：,“我的冤家！我以为这辈子再见不着你了……一日伉俪百日恩，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啊！”,小伙子不知所措，转头看那小丫环不见了，正在这时老太太由两个岁数稍大点的丫环陪着走进来。两个丫环各抱了一大迭衣服，只听老太太对尤物说：,“哭嘛呀哭，这不是回来了吗？先让他洗个澡剃个头，吃了饭有若干话说不完哪？”,老太太说完，两个丫环不由分说带小伙子去沐浴，她俩穿的都很单薄，又是穿庭过院来到了一个房间，只见中央放着一个大浴盆，盆里放了半盆水，旁边一盆炭火燃得正旺，一进门热气扑面，小伙子一件薄棉袄都有点穿不住。他在屋里傻站着，等两个丫环出去他好沐浴，可是两个丫环站着不动，望着他傻笑。他着实忍不住了，大汗淋漓，其中一个丫环语言了：,,“大少爷，您今天是怎么啦？不想让我们给您洗啦？”说着她走过来，伸手就要解衣服，小伙子躲到一边，丫环又说，“两个月不见真像变了小我私人儿似的，我们要是不把您侍侯好，老太太和大奶奶那里都欠好交接。”,小伙子对她俩说道：“你们都给我出去，我自己会洗。”,丫环嬉皮笑容地说：“谁不知道您长着手？可这是礼貌，也是您的习惯，从小就让丫环沐浴，现在怎么又不了？”说着她为他脱去了薄棉袄，正要解裤带小伙子一屁股坐在一条长凳上，这条凳子又长又宽，上面铺着浴巾。,“没那么回事，”小伙子说，“我一个月不洗一回澡，从来不熟悉你们。”,“呀呀呀，我说大少爷！我看您这是王八吃秤砣——铁了心啦。”,,说着她随着坐下来，另一个丫环也随着坐下来，她俩一胖一瘦，一左一右，一个把胳膊肘压在他的肩膀上，一个把手放在他的大腿上，一个用手解小褂的疙瘩袢，一个用手扯他的裤腰带，使得他想站也站不起来，想坐又坐不住。小伙子照样留了个心眼儿，问道：,“你们两个对我好，就要跟我说真话，这到底是什么地方？”,“哎呀呀！我的大少爷，自己的家都不熟悉啦？”压着她肩膀的谁人说。,“我看大少爷今天是对我们厌烦了，每次都是我们两个，想换小我私人了。”另一个说。,“一定是嫌我们以前没侍候好，今天想玩点新名堂。”两小我私人一对一句。,“那还不简朴，大少爷想怎么玩就怎么玩。”……,两个丫环边说边着手动脚的，倒把小伙子的心里逗得痒痒的。他照样耐着性子对她俩说：,“别把我的性子惹上来，你们两个打哪来的还到哪去！”,一个说：“怎么，提议火来了？都是在外面学野了。”,又一个说：“大少爷一直是挺温柔的，今天一定是火憋得太足了。”说着她把放在他大上腿上的手移到大腿根，小伙子“蹭”地站起来，也顾不上裤腰带没了，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把她俩推开：,“都给我滚！”,其中一个较大一点的丫环扶住了他的肩膀，仍然心平气和地说：,“我看您装的还挺像的，满院子的人都装作不熟悉，不知道您的心里打的什么主意？”……,,,【十二】,原来这是一帮妓女，她们不接嫖客，专门吃保险公司。她们整体行动，每年转一个地方，上一站从杭州来，下一站准备去重庆，胆子越来越大，保金越来越高。她们有严酷的纪律，不仅赵启福不能出门，除了老太太尹氏和何大管家以外其他人一律禁绝出门。外勤职员禁绝进来，有什么事情由何大管家、大奶奶和二奶奶接着，如云只能作联络或是随从。她们的机构健全，除了戏班子以外什么都有。职员关系是随机放置的，解懋诚是名副实在的嫖客，跟了她们一年多，花重金专包大奶奶陈丽娟，以是他的行动自由。陈丽娇和陈丽娟基本不是姐妹，只有尹玉婷是老鸨子尹氏的亲侄女。,门外走进来何大管家，他的手里拿了一根绳子，和老太太轻轻拴住赵启福的胳膊。赵启福动都不能动了，他躺在床上倒气，一点挣扎的气力都没有，连话都说不出来了。此时他的心里异常明了，就这样死了，等他看出她们的圈套已经迟了，娘和姐姐再也见不着了，可是不迟又有什么设施，谁来援救他呢？,这时陈丽娟从身上掏出一张绵纸，这种纸很薄很软，筋力很强，又对照透气，只要铺在脸上喷上一口水，那纸就会根据人脸的轮廓包得严严的，不会马上毙死，而是逐步地气绝，到时刻不会留下丝毫被害的痕迹，而且百验不得其果。没出一年一个强壮的小伙子突然暴死，那五千两黄金就得手了。,屋子里静偷偷的，院子里也是一片死寂。赵启福的呼吸越来越微弱，眼看着只剩下了最后一口吻。,正在这时解懋诚闯进来，他的手里端着一把手枪，瞄准了何大管家：,“不许动！你们谁都别动！”他向他们大呼两声。,,紧接着尹玉婷跑进来，她的怀里抱着一个橡皮枕头，上面接着一根管子，跑到赵启福的眼前揭开了他脸上的绵纸，给他戴上了输氧面罩。陈丽娟惊诧地问解懋诚：,“懋诚？这是怎么回事！”,这时何大管家想要挣扎，解懋诚用枪对着他，对门外喊了一声：“来人！”随即走进来两个端长枪的警员把住门口，解懋诚这才对陈丽娟等人说：,“今天我也要对你们说个明了，我是保险公司的侦探，尹小姐是保险公司的医生。在杭州我们就盯上你们了，上一次我跟了你们半年多，只是你们心里太鬼，到时刻把我支开，没有拿到你们的证据。为此我又跟了你们到天津，这次证据确凿，你们的末日到了。”,“啊！……”陈丽娟大叫一声晕眩已往。,尹氏说：“算我瞎了眼睛，认了一个干儿子，没认出是个吃里爬外的。玉婷，你不应这样看待姑妈。”,尹玉婷说：“你们这事做的也太缺德了，硬朗朗的一个小伙子，不出一年就被你们活活整死。你们接纳了许多邪术使人的身躯不受损伤，而内里却被你们掏空。为了不生孩子，你们不惜让妓女冒生命危险服用轻粉，到时刻不仅对死者一点误差验不出来，而且不会留下任何后患，这样你们就可以拿到足额保金。然则你们没有想到，伤天害理总会有头的，现在我们已经掌握了你们所有的残忍手段，成为你们消亡的有力证据。”,,尹老鸨子听完大呼一声：“有你们的！罢罢，今天我算栽在你们手里！”说完她向退却了一步，一头撞在窗口的棱角上，只听砰的一声脑骨迸裂，溢出鲜血，倒在地上弹动了几下死去。,这时大门外跑进来几个军警，马上院子里炸开了锅，他们个个端着长枪，把妓女们都赶到了一间大屋子里，紧接着跑进来几个穿白大褂的医护职员，她们抬着担架，把小伙子抬上了大门外的一辆救护汽车……,半年以后小伙子出院了，他领到了尹氏投保的那一百两黄金，除去住院花销另有九十余两，往后在天津卫再也没有人瞥见过他的人影儿。厥后听说他带走了一个小丫环，想必就是小缨子了。,第二年开春，枪毙何大管家和陈丽娟的时刻，天津卫的许多人都去看。那时的刽子手改用了洋枪，他们穿着红坎肩，头上扎着红头巾，上面却戴着一顶大盖帽，下身一条黑裤子，脚上一双云头布底黑布鞋，不三不四。这些刽子手们要是恨那被杀的，就用“臭子（弹）”打那人。那时刚由砍头转枪毙，兴打脑壳不点心，“臭子”就是把子弹头磨热了，听说打在脑壳上可以把脑盖打飞。,枪毙的时间到了，何大管家满不在乎地转头对刽子手说：,“喂，兄弟！咱俩平无冤素无仇，我这辈子是缺德透顶了，你可别缺德，要给你的子孙后裔积点德，给咱来颗‘冷子儿’怎么样？”,“好吧，”那刽子手阴笑着说，“就给你来颗‘冷子儿’。”,说着他拿着一颗子弹在鞋底上磨呀蹭呀，摩擦了老半天才装进枪膛，效果把何大管家的脑壳打出一片红光，倒下去只剩下了一个下巴……(全篇完),,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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