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.老院长的遗体
“你听过咱们医院的传说吗？”刘荟入职第一天，住院医师邱赫就神秘兮兮地问她。
“什么传说？跟我们有关系吗？”刘荟问。
“地下停尸房的传说，是一个禁忌。”得知刘荟还不知道，邱赫暗自欣喜，最先卖关子。
刘荟并不热心，低头准备查房的病历。邱赫只好说：“20年前，咱们医院丢过一具遗体，闹得沸沸扬扬。”
“遗体怎么会丢？”刘荟不咸不淡地问。
“这具遗体是准备剖解教学用的，刚送来没几天。那时也是9月，几个像你一样新来的医生入职，主任医师要给他们做剖解演示。先生去地下室领遗体时，发现遗体已经不在停尸柜了，他翻遍了整个医院也找不着，就报了警。地下室的钥匙有两把，停尸房治理员和院长各有一把。治理员那时请假在外，疑点自然落在了院长身上，新闻传到外面，谣言四起，有人说院长一直从事销售人体器官的流动……”
刘荟听到这里“扑哧”一笑，说：“这种用于剖解的遗体，哪另有什么值钱的器官，要卖也只能卖给孙二娘了。”
邱赫摊手说：“可老国民又不懂这些，于是越传越邪乎。另有人说，院长行使遗体做新型药物的培育基；更有甚者，宣称某向导得了一种头痛病，只能吃死人的脑子才气缓解，医院专门给向导提供脑子，院长全家莫辩，索性一死了之。他就死在停尸房里，穿着整齐的玄色葬制服，好端端地躺在丢遗体的那一格冷藏柜里。旁边有一封遗书，大意是：我弄丢了一具遗体，现在我用自己还上，用于学生剖解。”
听到这里，刘荟身上一阵发寒：“院长的遗体还在吗？”
“固然不在停尸房了。”邱赫诡秘一笑，接着说，“发现院长的遗体后，人人唏嘘不已，才知道冤枉了好人。根据院长的遗愿，他的遗体本应被剖解，但副院长不忍心院长死无全尸，就把他制成了标本，放在标本室，所有新来的员工第一天入职都要来旅行。”
听完最后一句，刘荟对邱赫怒目而视。邱赫佯装看不见，摆手说：“跟我来标本室吧。”
玻璃后的老院长已经被剥了皮，塑化后的肌肉纤维根根明白。刘荟盯着老院长朴陋的眼眶，不能停止地想象他是若何心如死灰地坐进冰凉的停尸柜里的。
老院长应该在内里服用了氰化物，几秒就可以致死，但看他的肌肉纹理，似乎没有中毒的迹象。
“老院长服的什么毒？”刘荟问。
“没有仰药。”邱赫一改嬉皮笑容的样子，正色道，“他是冻死的。”
刘荟霎时间全身冰凉，课本上讲过人被冻死的历程，这样的自杀方式看起来没什么消息，但比跳楼和自焚痛苦多了。
“对了，最主要的部门忘说了。”似乎接下来的话有魔力，邱赫压低声音，“往后，停尸房有了一个禁忌：万万不要打开老院长所躺的那一格停尸柜。”
刘荟下班回到独身宿舍，老院长的故事仍在脑中萦绕不去。当晚，她竟然梦到停尸房酿成了火葬间，老院长在火海中呻吟……她惊出一身冷汗，漆黑中，她溘然想到了一个问题……
上班之后，刘荟找到邱赫问：“老院长被发现的时刻是一身玄色的葬制服？”邱赫“嘿嘿”一笑说：“是啊，你还在想这事呢？”
“你说衣服好端端的，是很整齐吗？”刘荟追问。看刘荟这么认真，邱赫也以为新鲜，说：“听说是，惋惜那一年我还在上学，没遇上这个大事宜，但档案室有那时的照片，正式员工都可以去查阅。”
刘荟急遽来到档案室，翻出了20年前的纪录。照片里，老院长的遗体刚被抬出时笼罩了一层白霜，简直是衣着整齐。邱赫感应刘荟有些不太对劲儿，也追了过来盯着照片看：“有什么纰谬吗？”
“你岂非不知道人冻死和热死时，外观显示是一样的吗？人快冻死时，体温调治中枢麻木，发生一种极其燥热的幻觉，人会拼命地撕扯衣服，在医学上叫反常脱衣征象。你看看这些照片，哪一张有这种征象？”刘荟徐徐地说。
邱赫马上倒吸了一口凉气，刘荟说得对，为什么多年来，没人注重老院长的衣服有问题呢？
“结论就是：很可能老院上进入停尸柜之前就已经死了，至少已经失去意识了。”刘荟盯着邱赫说。
邱赫张大了嘴：“死人自己爬进停尸柜？”
“或者，有人制造了自杀的假象。”刘荟走出档案室，转头招呼邱赫，“走，去地下室看看。”
两人一起走进电梯，电梯徐徐启动，似乎沉入了另一个天下。
2.三号停尸房
地下二层的停尸房常年处于低温状态，十分阴冷。穿过走道，停尸库房外有一间小办公室。邱赫敲了敲门，一个神色苍白、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探出头来。邱赫笑嘻嘻地说：“陈叔，我带新员工旅行。”,
“停尸房有什么好旅行的。”老陈嘟囔着，从屋里拿出一串钥匙问，“哪个库？”
“三号库。”邱赫说完，老陈神色蓦然一变，邱赫装作看不见，抓过钥匙说：“谢谢陈叔。”然后冲刘荟招招手，迅速走了进去。
“老院长就死在三号库，这个库太旧了，现在只是备用。20年前，这里的治理员就是老陈，院长的事发生后，他悔恨不已。老陈认定那时自己不请假就不会发生遗体丢失的事，老院长也不会死，以是从那时到现在，他一天假也没请过，他对三号库很敏感。”邱赫边先容边把门打开，刺鼻的霉味扑面而来，两人赶快戴上口罩。
这种抽屉式的冷藏柜没有单独的柜门。
“档案上说，老院长死在4-2的柜子里。”刘荟数了行列，准备拉开抽屉。邱赫急遽阻止：“上一个打开这个柜子的人死了。”
刘荟触电一样平常把手缩回去。邱赫说：“10年前，有个男员工也像你一样来到这里，打开了这一格抽屉，回去后没多久就精神盘据了，在咱们医院精神科住了几天，最后由于并发症而死。”
“并发症？”刘荟皱皱眉，“神经病能有什么并发症？”
“病历上就是这么写的，你感兴趣的话，可以问问精神科的王医生，那时她是主治医生。”邱赫也不知以是然。
刘荟在柜子前站了片晌，一狠心拉开了抽屉，邱赫情不自禁倒退了几步。这一格抽屉里霉迹斑斑，毫无特殊。刘荟往里瞧了瞧，一无所有。
“纵然有什么器械，20年也早没了。”邱赫敦促刘荟赶快撤。刘荟不仅不走，反而说：“你帮我一个忙，躺进去试试。”邱赫差点跳了起来，连连摇头：“你开什么玩笑？再说我有幽闭恐惧症！”
“那我躺进去，你在旁边帮我看着。”刘荟说，“有谜团不解开，我就会一直做噩梦。”说完，她拉开了另一个格子，稍作整理后，便躺了上去。这种柜子异常狭窄，进去后就险些没有流动的空间，刘荟发现基本够不着门框借力，只好用脚蹬着格子底部，手在上壁面用力摩擦向里滑，抽屉“吱吱”动了几下，走了不到十公分。
“帮我推一下。”刘荟在内里闷声说。邱赫哆哆嗦嗦走已往，将刘荟塞了进去。半分钟已往了，刘荟毫无声息。邱赫手足无措，连忙把抽屉拉开。刘荟从内里翻身坐起，满头大汗，有些颤栗地说：“太恐怖了，在内里活活冻死比生坑还恐怖！老院长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极端的方式？”
“可能是想用一死来制造影响吧，省得晚节不保。”邱赫预测。
“要想制造消息，跳楼岂不是效果更好？”刘荟摇摇头，伸手让邱赫拉了出来，“这还在其次，最主要的是基本关不上抽屉。这加倍印证了我的预测：老院长多数是被人杀死后放进停尸柜的。”
“你越说我越畏惧，早知不告诉你这档子事了。”邱赫满心悔恨地说。
“不行，等下班了我要去精神科问问。”刘荟刚一转身，余光望见库门口有个黑影一闪而过。她连忙追出去，却什么都没看到。
精神科王医生五十出头，听完刘荟的问话，好一阵子才想起那小我私人。
“谁人小伙子从地下室回来就不太正常，丢了魂似的。院长看他纰谬劲儿，就送到我这里来了。住进病房后，他跟我说了不少胡话。”
“您还记得他说了什么吗？”刘荟问。
“神经病人的话没什么逻辑，这里天天都是疯言疯语，我左耳进右耳出，十年前的话早就忘了。”王医生摇摇头，又叹息说，“这些新来的员工啊，以为在学校里上过几天剖解课就可以随意接触遗体了，实在剖解教学的遗体要经由提前处置，停尸房里的遗体是许多细菌病毒的宿主，很容易熏染接触者，若是防护欠妥，不知道会得什么病。谁人小伙子估量熏染了疯牛病或狂犬病一类的神经性病毒，这种病毒顺着神经流传，很快就会从脊髓入侵到大脑，然后就疯了。”,
听王医生一说，刘荟有些后怕，幸亏三号库已经没有遗体了，线索断掉，刘荟只好告辞。刚刚来到电梯口，有人拽她的袖子。一名中年护士似乎专程过来找她，她四下看了看，小声说：“我适才听到你们的谈话，谁人小伙我印象挺深，临死前一直念叨着‘我疯啦，脑子坏掉不能吃啦’。”
刘荟愕然，想要追问，这时电梯到了，护士低头迅速离去。刘荟溘然想起了什么，急遽跑去找邱赫。她想起邱赫曾经说过，20年前，有谣言说医院提供死人脑子给向导吃，她隐约以为这并不是无稽之谈。邱赫没在办公室，应该是被病人叫去了。刘荟正往病房区张望，看到院长在走廊里冲她招手，估量这两天吊儿郎当被院长发现了，刘荟一阵主要，来到院长办公室。
院长今年60岁，马上就要退休了。刘荟进来后，院长和善地说：“我看过你的简历，你是学校的第一名，我相近退休还能招到这样的人才，也算职业生涯画上了圆满的句号。”
刘荟垂下头，有些含羞。
院长话锋一转：“不外我听说你刚来就不循分，是不是有人跟你讲了什么？医生是唯物主义者，不能信谣传谣，你是我们的重点培育工具，万万别由于这个延迟了事情。而且，别忘了你还在试用期。”
院长话中有话，刘荟内疚地址头认错，院长招招手说下不为例，刘荟如释重负地仓皇逃走。她明了邱赫不会打小讲述，否则要一起挨批，那么只有停尸房的老陈了。她无故地以为，这个老陈很有问题。
第二天早晨，邱赫仍然没来上班，刘荟心里隐约不安。明知是犯错误，她照样忍不住去了地下室。隔着玻璃，她看到老陈在小屋的床上瞌睡。刘荟敲了敲玻璃，老陈从床上起来，拉开了窗户。
“邱赫来过吗？”刘荟壮起胆子问。老陈摇摇头，面无神色，灯光下，他的脸白得耀眼。刘荟感受这里比停尸房内里还恐怖，刚要回去，老陈从窗户伸出头来问：“查到了什么没有？”
刘荟吃了一惊，磕磕巴巴地说：“没，没查什么。”“你说老院长是被杀的？”老陈急促地说，看来昨天偷听的黑影就是他。
“我随便猜的，小说看多了，爱妙想天开。”刘荟边应付边缘着过道退却。刚退到电梯口，老陈猛地拉开门，朝刘荟走来。刘荟忙乱按下电梯，待门开启，刘荟一个箭步跳进去，狂按关门键。门即将关闭时，一只苍白的手伸进门缝，老陈挤进来，电梯轰然关闭……
3.恐怖的真相
老陈的拳头逐步伸向刘荟，刘荟刚要闭上眼睛，只见老陈突然张开手掌，手心里是一小片干巴巴的器械。
“你看看。”老陈的声音似乎有一些激动。刘荟狂跳的心舒缓了下来，困惑地接过来，识别一下说：“这，是块骨头吧。”老陈点颔首说：“是老院长的骨头，他们把遗体搬走后，我在停尸柜里找到的，我看不出是身体的哪部门。”
刘荟重新回到地下室走廊，在灯光下翻来覆去考察，得出结论：“这应该是颅骨，我见过有的中风病人做过开颅手术后，会残留这样的小骨片。”刘荟说完自己也一惊，随即叫道，“老院长被开过颅！”
老陈也神色一变，喃喃道：“果真是脑子……”刘荟心中一团乱麻，似乎有些器械从漆黑中即将浮现，“我要去找邱赫，对了，你昨天下班前后见过他吗？”
老陈茫然地摇摇头：“昨天下昼，院长让我去联系给冷库加氟，说要重启三号库，我晚上才回来。”
刘荟问：“20年前，老院长失事那天你去了那里？”老陈有些扭捏：“王姐给我先容了个工具，那天我相亲去了……”
刘荟想到老陈办公室里的床铺，心念一动，说：“王姐就是精神科的王医生吧。”老陈点颔首，刘荟长舒了一口吻：“现在全串起来了。”
回到上面，同事主要地告诉刘荟，院长有请。来到办公室，院长面有愠色：“又去地下室了？你要真有兴趣的话，我可以告诉你那天发生了什么。”
刘荟微微颔首算是默认，院长先是惊惶，继而叹了口吻说：“真是隔段时间就有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啊。”他走出办公室，刘荟跟了上去。
来到地下二层，院长付托老陈去剖解室把教学遗体取回来冷藏。老陈略一迟疑，照样上去了。院长直奔三号库，在停尸柜前说：“我领会你查到些器械，我是院长，医院里没有事能瞒住我。但有些事你不知道更好，你现在还可以选择回去，上面是你的大好前途。”他看向刘荟，眼光灼灼，刘荟低头不语。
看到刘荟不为所动，院长背起手似乎给新员工上课：“外洋很早就有人脑的逆向工程了，算是人工智能的局限，但属于灰色地带，由于需要相对新鲜的人脑做研究，有社会伦理障碍。以前的脑源是牢狱的死囚，厥后执法珍爱死囚的权力，给阻止了，以是某些医院就成了新的脑源供应地，重度神经病人的脑子是最好的选择，固然都是在他们呼吸住手后再开颅。神经病人不足的时刻，我们偶然会用新鲜遗体的脑子补上，没脑子的遗体惹人起疑，最好让遗体也消逝。”
院长走向老院长昔时的停尸柜，拉开抽屉，邱赫塞着嘴巴双眼圆睁地躺在内里，眼睛里毛细血管已经破碎，渗透丝丝血水来。
刘荟气血上涌，刚要冲上去，院长一把掐住她的脖子。
“眼压升高而已，是极端恐惧的正常反映。不用怕，不会让他死的，最多是神经病，不外还需要再关一晚。你可以选一个柜子，我这里有乙醚，保证你前两个小时毫无痛苦。”院长掏出一个手绢伸过来，刘荟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息，马上头晕眼花。她想推开院长，可双手犹如棉花，脑子也逐渐失去意识。蒙眬中，似乎一个黑影闪身进了库门。
刘荟梦到自己沉入冰凉的湖水中，口鼻被瞬间灌满，肺泡在噼啪炸裂。痛苦的窒息让她苏醒，她蓦然睁开眼，有人正在用水淋她的头。
“你醒了！”老陈苍白的脸从没绽开过这么光耀的笑容。
“邱赫呢？”刘荟问。
“他，没事……”老陈说，语气有些不自然。刘荟转过头，看到邱赫坐在地上，对着已被老陈打晕的院长，正一遍各处嘟囔：“我脑子坏掉了，不能吃啦。”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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